海市蜃楼（十四）
孟鹤堂接起电话的时候，周九良正在低头扒拉一碗饭。
“你明天8：00来清阳站A口接我？九龄他们回来了，一早要开会。”栾云平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另一头传过来。
“要不，我今天晚上过去？”孟鹤堂没想那么多，反正今天没喝酒，这马上也快要结束了，如果现在过去，甚至还有地铁可以回家，他自己家离得近，把车送过去，明天早晨自己从家里走，也不耽误事。
“不用，就明天那个时间过来就行，离你家近，没几分钟，还是说，你今天晚上想住我这儿，等着明天早晨现成的早饭？”栾云平故意把话说得很暧昧，好像两个人经常这样住在彼此家里一样。
“那不用了，放心，我准时到。”孟鹤堂挂了电话，耳朵有点儿可疑的红，虽然两个人声音不大，不过坐在旁边的周九良是都听了进去，一字不落，他没有辨认出这是栾云平的声音，可是这个对话内容对他确实冲击不小。
“那个，九良，今天谢谢你来和我一起吃饭，也感谢你和老秦那么帮忙，下次把他也叫上，其实你们派出所和我们也可以搞搞联动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，你随时吱声，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少点这种事，但我们可能少不了麻烦你们。”孟鹤堂的话说了挺长，周九良却有些心不在焉，他还在想刚才那通电话。
“时间差不多了，孟哥，我也不耽误你了，听你应该是有事儿。”周九良勉强打起精神，准备结束今天的约会，估且这么叫吧，他自己想。
“好，我也确实有事儿，账已经结了，你开车了么？用不用我捎你一段？”孟鹤堂如果说一句，没事儿，刚才是我们栾队电话，也许周九良就会雨过天晴，偏偏他顺势而说，周九良不明所以，这心里更是像堵住了一样，他现在满脑子在想，孟鹤堂是不是已经是别人家的了，自己是不是已经没希望了。
“额，我开车了，还想送你回去呢。”周九良停顿了一下，这才跟上对话的节奏。
“行，那我先走了，开车注意安全。”孟鹤堂和他摆了摆手，然后微笑着离开。
周九良突然觉得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儿的，抓起电话打给老秦，准备第二顿喝两杯，一解忧愁。
第二天，孟鹤堂按时将车开到车站，栾云平一出站就看见他，他勾了勾唇角，要是家里有这么只乖顺的小兔子，还真不错。
孟鹤堂开着车，他现在可一心想早点到单位，他隐约觉得案子在这里应该有进展了。
王九龙刚进会议室，就被朱云峰堵在那里，“兄弟，怎么样啊？”
话还没说话完，王九龙就准备开始汇报这几天的收获了，曹鹤阳可是会意自己家那口子问的压根儿就不是案子。
“我说你可真是傻白甜，你饼哥问你人到手没。”曹鹤阳叹了口气，难不成以后，他出去还得带着自己这个翻译，也是，问这么隐晦，谁能明白。
王九龙显然有些不好意思，“那个，算是吧。”
“什么叫算是吧。”朱云峰刚准备继续追问，张九龄捧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。
“我说我来拿。”王九龙赶快冲过去，接在自己手里。
曹鹤阳心想，这翻译还真是当定了。他拽了拽朱云峰，“你俩说的不是一个事儿，人家指的是关系稳定，谁像你那么猴急的。”
“朱，不是，饼哥，你们到的够早的。”张九龄打了个磕巴儿，要是人多，正常还是叫一声朱队，副字加上不礼貌，可这称呼它就……队里也确实没人这么叫，哪怕正式场合，你说这要是朱队这么一喊，再加个字，那不就是朱队友么，这事儿大家伙还乐呵过好多回。
这种潜在的欢乐气氛没持续多久，栾云平和孟鹤堂一进屋，大家马上严肃起来，主要两个人自带气场不说，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。
张云雷和杨九郎是最后进来的，人到齐了，直接开会。张九龄和王九龙说了一下他们调查的情况，最后，拿出一本旧笔记本，投影到墙上，大家看完内容，整个气氛降到冰点，大家脸色都不好看，特别是以栾云平和孟鹤堂为首，还有一个人是曹鹤阳，他低着头，脸色是最难看的一个。
朱云峰站了起来，他的脾气向来火爆，“这个顾峰死有余辜，他就是个人渣。”他原本还想来句国骂，因为有个女书记员，他硬生生憋了回去。
“辫儿、九郎，你们那边跟进一下，我觉得他们应该是用强制和非法手段逼迫和组织女性……他的钱不是好来道。主要看看这个组织里背后是谁，估计这个难度不小，他背后的势力应该不简单。九龄，你和九龙，赶快把这几天的事，整理写个材料同这个书证一起递交上来。孟鹤堂，你跟我走，散会。”
“你怎么了？我觉得你脸色不好，先喝点水吧。”朱云峰给曹鹤阳倒了一杯水。
“没事儿，可能最近没休息好。”曹鹤阳根本没过脑，他心里有种隐隐的担忧，这种不安搅得他心神不宁。好在朱云峰也没说出那句，我好像最近晚上也没太折腾你，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事儿，曹鹤阳这个状态不太对。
办公室里，栾云平站在窗边，他第一次直接点了一颗烟在自己办公室抽了起来，“你怎么想的？我想听听你的思路。”
“我隐约觉得凶手是在报复，或者说，是在揭开这些人的真面目。可是他选择这种手段，是有隐情，还是觉得自己在做什么惩恶扬善的英雄？何种心理不得而知，可是他的作案手法……”
“你的疑虑也是我所想的，从今天李玉萍的日记叙述可以看出，她应该是被顾峰强制发生了关系并留下了照片或者影像，而顾峰是希望通过她找到新的实施犯罪的对象，李玉萍应该是没有这么做，最后只能自己成为牺牲品，沦为了交易的工具……”栾云平在复盘，同时也是引导孟鹤堂在这里寻找不合理的地方。
“栾队，有一点，她既然选择了后者，为什么顾峰会给她房子，她与顾峰维持这段关系又为何，或者说他俩的牵绊绝不止这么简单。”孟鹤堂快速抓住关键点，他抬头看了看栾云平，应该因为她还是出现了新的受害者，只是在最初的时候，还没有这层联系，至于什么机缘导致的这层变化，暂时还不得而知。
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，孟鹤堂把这句咽了回去，毕竟李玉萍曾经也只是一个受害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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